王铁宏：深入推进建筑业转型升级要把握三条主线、四点思考

      谈到我国建筑产业的现代化，应定义为装配化+信息化+标准化+绿色化+一体化，以及未来的国际化和资本化。理解这个问题，我们应把握建筑业改革发展的三条主线和四点思考。中国建筑业协会会长、住建部原总工程师王铁宏先生在12月10日召开的中国房地产装配式建筑发展高峰论坛上表示。

中国建筑业地位

      建筑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十分突出。2016年建筑业总产值达19.36万亿，占GDP约26%，从业者超过5185万，是名符其实的支柱产业。谈到我国建筑产业的现代化，应定义为装配化+信息化+标准化+绿色化+一体化，以及未来的国际化和资本化。理解这个问题，我们应把握建筑业改革发展的三条主线：建筑业深化改革的主线、建筑业转型升级的主线和建筑业科技跨越的主线。基于此，有四点思考：关于装配式建筑发展、关于市场模式变革、关于一带一路倡议对建筑业的深刻影响、关于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对建筑业转型升级实现跨越的促进作用。

主线一：建筑业深化改革的主线

      国务院《关于推进建筑业持续健康发展的意见》对建筑业市场模式、招投标制度及政府监管方式等作出了明确规定。国办《关于推进建筑业持续健康发展的意见》中涉及的深层次改革有：关于市场模式改革，明确鼓励EPC模式；关于招投标制度改革，明确按投资主体重新要求，对社会资本投资项目不再简单一刀切；关于政府监管方式改革，开始直面问题，明确对甲乙双方同等要求追责；关于质量监督主体责任改革，明确了要建立质量监督队伍问题等。

      这些改革都是深层次的，方向是正确的，效果令建筑业期待。现在关键的关键就是看这些改革怎么落地，什么时候落地，值得关注后续一系列的配套文件。

主线二：建筑业转型升级主线

       以绿色发展为核心，全面深入地推进绿色建筑、装配式建筑、超低能耗被动式建筑发展等，以及推广绿色施工、海绵城市、综合管廊等实践。

       绿色发展的核心在于低碳，低碳经济解释了城市规划建设的实质，需要我们正确把握城市规划建设发展方向，同时要有引领世界城市规划建设发展方向的自信。

主线三：建筑业科技跨越主线

      关于数字建筑，有人认为主要就是ABC（人工智能+BIM+云计算等数字技术应用），尚需国内专家学者深入研究形成权威意见。

      关于数字建筑业则是一个实践层面的科技发展问题，很多建筑业大企业的主要负责人充分重视该领域科技创新发展，率先在项目管理、企业管理中综合应用BIM以及云计算、大数据、互联网、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以及3D打印、VR/AR、数字孪生、区块链等数字技术。这是中国建筑业与一些发达国家建筑业并驾齐驱的领域，很有可能是中国建筑业弯道超车、引领世界建筑业发展方向的领域。       

      围绕以上三条主线，重点谈以下四个问题：

关注一：装配式建筑发展

      我们重点分析两个问题：中国为什么要发展装配式建筑、如何发展装配式建筑。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城市规划建设管理工作的若干意见》指出，要大力推广装配式建筑，减少建筑垃圾和扬尘污染，缩短建设工期，提升工程质量。要求“制定装配式建筑设计、施工和验收规范。完善部品部件工厂化生产。鼓励建筑企业装配式施工，现场装配。建设国家级装配式建筑生产基地。加大政策支持力度，力争在10年左右时间，使装配式建筑占新建建筑的比例达到30%”。新中国成立以来，一个建造技术路径被写到了中共中央国务院文件是从没有过的，这次是写入到了中共中央国务院文件，推广力度空前。

      我国现有的建筑技术路径（称之为传统技术）形成于1982年，即钢筋混凝土现浇体系，又称湿法作业。客观上讲，虽然对城乡建设快速发展贡献很大，但弊端亦十分突出：一是粗放式，钢材、水泥浪费严重；二是用水量过大；三是工地脏、乱、差，往往是城市可吸入颗粒物的重要污染源；四是质量通病严重，开裂渗漏问题突出；五是劳动力成本飙升，招工难、管理难、质量控制难。这表明传统技术已经非改不可了，加上节能减排的要求，必须加快转型，大力发展工厂化装配式建筑。

       经过近十年的艰苦努力，我国工厂化装配式建筑已取得突破性进展，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归纳起来有三种模式：

       一是以万科和远大住工等为代表的钢筋混凝土预制装配式建筑（PC）。这种模式适合于量大面广的多层、小高层办公、住宅建筑，在传统技术框架和框剪基础上侧重于外墙板、内墙板、楼板等的部品化，部品化率为40%~50%。并延伸至现场装修一体化，成本进一步压缩，已接近传统技术成本，可以做到约5天建一层。

       模式1的实质是：现浇框架或现浇框剪+3块板PC。本质上就是等代现浇体系，是一种过渡形式，实际上也是半装配式，下一步发展可能是，全结构PC体系，即梁、柱（或剪力墙） 预制装配式，适合于多层和小高层建筑，现仍处在科技创新和完善标准规范阶段。

       二是以东南网架、中建钢构等为代表的钢结构预制装配式建筑。这种模式适合于高层、超高层办公，宾馆建筑，部分应用到住宅建筑，在传统核心筒技术的基础上，侧重于部品部件尽量工厂化，还延伸至现场装修一体化，部品化率为30%~40%，强调集成化率。

       模式2深入创新发展，可能是钢结构装配式+3块板PC装配式。并且实现结构、机电、装修全装配式，甘肃建投已经在创新进入到试点示范阶段（兰州十万平米住宅）。

       三是以远大工厂化可持续建筑等为代表的全钢结构预制装配式建筑，这种模式适合于高层超高层办公、宾馆、公寓建筑，完全替代传统技术，更加节能（80%）、节钢（10%~30%）、节混凝土（60%~70%）、节水（90%），部品化率80%~90%，部品在工厂内一步制作并装修到位，现场快速安装，高度标准化、集成化使得成本比传统技术压缩1/4~1/3。可以做到每天建1~2层，体现于“六节一环保”（更加节能、节地、节水、节材、节省时间、节省投资、环保）。符合循环经济理念，又好、又省、又快，实现了从粗放的建筑业向高端制造业转变，是建筑业转型发展的一场深刻变革。可持续建筑采用的技术路径是在全钢结构上的部品化、集成化，实现了近似标准集装箱式运输，海运成本大幅降低，可破解一般装配式建筑运输半径的瓶颈。

       模式三仍处于科技试点示范阶段，尚未进入商业示范阶段。其突出特点提示我们，一是全钢结构全装配式（结构、机电、装修全装配式）；二是引进近似标准集装箱的概念破解运输半径的瓶颈。

       以上分析了三种装配式模式，就是要说明此装配式非彼装配式，对此要有全面的辩证思维，三种模式各有市场细分、各有特色，也各有局限性。克劳塞维茨说，任何思维都是一种能力。习近平总书记最近指出，我们要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

       基于三个原因：PC推广量增大成本降低、现浇体系劳动力成本上升形成剪刀差，地方政府加大鼓励扶持政策，特别是奖励容积率（3%~5%）。现阶段，PC与现浇体系比，可以做到价格上持平并略有优势。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城市规划建设管理工作的若干意见》和国办《关于大力推广装配式建筑的指导意见》提出，要大力推广装配式建筑，减少垃圾和扬尘污染，缩短建造工期，提升工程质量。要求制定装配式建筑设计、施工和验收规范，完善部品部件标准，实现建筑部品工厂化生产，鼓励建筑企业装配式施工，现场装配，建设国家级装配式建筑生产基地，加大政策支持力度，力争十年左右时间实现装配式建筑占新建建筑的比例达到30%。

       政府的主要作用是制定倒逼机制，鼓励和示范。以上海为例，装配式建筑发展风生水起，如火如荼。

       毛主席曾说过，工作成功必须要情况明、决心大、方法对。上海市引领全国装配式建筑发展的成功经验：真明白、真想做、真会做。根本原因是市委市政府决策领导有把发展装配式建筑这件大事做好的坚定意志。

       以案例说明，敦煌文博会主场馆，8个月就又好、又省、又快建成，得益于其模式：EPC+装配式，实现了结构、机电、装修的全装配式，装配化率达到91.92%。

       面对新形势，我们应对的挑战是全面转型发展，具体涉及：

       地方政府：必须加大倒逼机制、必须加大鼓励政策和必须加强示范引导、必须抓住机遇提升经济实力。

       建设方：必须采用装配式、必须降低成本、必须为广大用户带来好处。

       设计方：必须采用装配式、必须是装配式设计、必须有新的设计核心能力。

       施工方：必须是装配式施工、必须尽快谋划发展装配式产业、必须发展装配式建造的核心能力。

关注二：市场模式变革

       PPP项目为建筑企业带来机遇。国家大力推行PPP模式，逐渐形成了巨大的市场规模。

       从财政部PPP项目库来看，截至2017年3月末，全国入库项目共计12287个，累计投资额14.6万亿元。其中，已签约落地项目1729个，投资额2.9万亿元，落地率34.5%。国家示范项目共计700个，累计投资额1.7万亿元。其中已签约落地项目464个，投资额1.19万亿元，落地率66%。从国家发改委PPP项目库看，自2015年起，第一批公开推介了1043个项目，总投资1.97万亿元。第二批推介了1488个项目，总投资2.26万亿元。

       PPP项目的大市场，带来发展机遇的同时也带来挑战。目前，建筑业企业在参与PPP项目方面一个明显的现象就是国进民退，建筑业央企和国有企业承揽了已落地的大部分PPP项目，而民营企业则参与有限或很难参与。

      究其原因，一是地方政府对与民营建筑业企业合作存在顾虑，担心民营企业违约风险高，容易引发对政府监管不力、国有资产流失、利益输送等方面的质疑。二是民营建筑业企业在PPP项目上的竞争力不强，特别是融资能力有限的短板，让民营企业对PPP项目望而兴叹。

       如何推动民营建筑业企业参与PPP项目：

       一是地方政府加大对民营建筑业企业的扶持力度，从既保障PPP项目顺利实施又切实促进本地区建筑业企业发展的角度，制定相关鼓励扶持政策。

       二是民营建筑业企业要发挥自身特点，联合优势互补企业参与PPP项目。民营建筑企业要充分发挥经营机制灵活，管理决策效率高的优势和作为本地企业的优势。根据实际情况，选择能与自身优势互补的央企、国企联合竞标PPP项目，也可以尝试通过战略重组、与金融机构合作等方式，多渠道解决资金短缺问题。

       三是民营建筑业企业可采用设计施工总承包模式，积极介入已落地实施的PPP项目，承揽其施工总承包业务。随着国家级、省级、市级乃至县级PPP项目的不断落地，市场整体规模将超出建筑业央企和国企的承揽能力，民营建筑业企业必将会大有可为。因此，民营企业要勇于创新发展，加快转型升级，主动适应市场变化，充分认识和发挥自身优势，提升精细化管理水平和风险管控能力，不断抢抓发展机遇。

       需要关注的是，在EPC基础上更深层次的改革，即PPP模式。EPC的关键在于形成真正意义上优化设计、缩短工期、节省投资的甲乙双方理性契约关系。PPP则是更深入的改革，是投资方式改革的深化，必然产生公共投资项目全面提高投资质量和效益的改革效果。可以断定，真正意义的PPP必然需要EPC，真正实现EPC则必然需要建筑产业综合技术的全面创新和提升。相信，这将会是经济新常态下转型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供给侧改革创新的必然要求。

       推广PPP后，央企、国企、上市企业实现跨越且转型，由建筑承包商向PPP综合承包商转变，获取投资、城建、运营三个效益。其他企业如果不能转型，但也必须跨越，必须寻找新的市场细分，要靠EPC为新的PPP项目业主创造价值。

      成功范例：中建钢构通过积极探索创新实践，成功地从单一钢结构承包商转变升级为综合建筑承包商、EPC承包商并最终成为PPP承包商，这种转型升级的跨越式发展实践值得学习借鉴。

关注三：一带一路对建筑业的深刻影响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多是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普遍处于经济高增长时期，基建需求庞大，开展互利合作的前景广阔，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优先建设领域。

       一带一路将拉动沿线国家区域整体开发建设，也给中国阶段性、结构性供大于求的基础建设产能，包括交通、钢铁、水泥等行业提供了发展出路，必将超越中国企业传统的在海外修路架桥的简单模式，为中国企业走出去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成功范例1：云南建投是我国最早走出去的国有企业之一，已承建了100余个国际工程项目，海外营业收入累计达30多亿美元，荣获外国政府勋章5项，境外鲁班奖4项，业务遍及东南亚、南亚、中亚、中东和非洲10余个国家和地区，海外常驻机构20多个，常驻海外员工2000余人。

      成功范例2：中建四局的印尼雅加达项目近7000万平米，是印尼最大的保障房项目，均为40-70平米小户型。该项目是由中建四局串出来的，印尼方有地并负责报建，贵阳一地产公司有资金并负责开发，四局协调并承建，三方共赢，采用装配式建筑。据介绍，当地的购房者天天都要到工地上看，翘首以盼。

      成功范例3：东南网架的巴拿马国际产业城项目，由巴拿马方出地并负责报建协调，一中资公司负责出资，东南网架负责承建，也是三方共赢，占地5.5平方公里，该项目也是东南网架深耕细作串出来的。

      以上三个一带一路经典范例表明，中国建筑业企业通过借船出海、抱团出海、融入当地、深耕细作，是有所作为的。

      关注四：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对建筑业转型升级的促进作用

      重点分析两个问题：为什么要规划建设雄安新区、如何规划建设雄安新区。

      为什么建设：

      一是重点打造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集中承载地。可以有效缓解北京大城市病，与北京城市副中心形成两翼。

      二是有利于加快补齐区域发展短板。提升河北经济社会发展质量和水平，培育形成新的区域增长极。

      三是有利于调整优化京津冀城市布局和空间结构，拓展发展新空间，探索人口经济密集地点优化开发新模式，打造全国创新驱动发展新引擎，加快构建京津冀世界级城市群。

——发改委主任何立峰

       如何建设好雄安新区：

       从宏观、战略和历史的层面，王铁宏建议：一是历史性地把握好雄安新区规划建设的三要素——城市天际线、建筑轮廓线、科学的交通路网。二是全面地把控好规划建设的核心价值观内涵——低碳、简约、实用。三是深刻地把脉住其特殊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历史的重要作用——演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责任的现代化的国家化大都市的经典范例，千年大计。

       当前，我们不但要把握好国际化大都市规划建设的正确发展方向，而且还要清醒意识到我国将历史性地担当这一发展方向的引领者的责任。

       首先是借鉴，要对是非曲直有准确的判断，以美国为例，一方面一般城市规划建设深受霍华德“田园城市”思想影响，摊大饼、汽车轮子上的国家，土地和能源严重浪费。另一方面，国际化大都市商业中心区（以纽约曼哈顿为例）规划建设却又极尽节省土地空间之能事，开创了许多国际化大都市之先河。交通路网密布，不在车流、人流和交通路网上算小账，而在建设高度、容积率上算大帐。

       在此基础上，强调超层超高层建筑之间高度、体量、色彩、风格上的协调并注重形成建筑轮廓线。

       也提出了许多具体建议，例如：新区的标志性建筑等都要通过碳排放方案评审、全面实现绿色建筑、大力推广装配式与超低能耗被动式建筑（有专家指出，雄安新区建筑约80%~90%应为装配式建筑）、所有建筑工地都要实现绿色施工、规划建设之处就要把握好大中水回用的节水战略建设海绵城市、规划建设之处就要把握好城市综合管廊规划建设、雄安新区不但要引领数字建筑技术的发展方向，而且还要引领数字建筑业（项目、企业、行业管理）发展方向，综合应用BIM技术、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技术等。

       综上所述，伴随建筑产业现代化的进程，围绕三条改革发展主线，深入研究关于装配式建筑发展、关于市场模式变革、关于一带一路倡议对建筑业的深刻影响，关于雄安新区规划建设对建筑业转型升级实现跨越的促进作用等四方面问题，对我们建筑业梳理转型升级发展思路确有必要。